对话湖北基层医生：超负荷运转，防护用品紧缺

每经记者 金喆     每经编辑 魏官红    

从1月23日到现在，陈平（化名）和他的3名同事已经在原来的岗位和发热门诊之间高速运转了5天。

陈平是荆州市监利县一所乡镇卫生院的医生，其所在的镇距离武汉开车只要2个小时，监利县所属的荆州市是人口流出大市，很多人在武汉工作。资料显示，在武汉周边返乡的城市中，荆州排名第三，占到7.62%。

陈平工作的卫生院本来并没有开设发热门诊，但在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发酵后，院领导在卫健委的要求下从不同科室抽调3名医生进行支援，陈平就是其中之一。

在接受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电话采访前，陈平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，“今天（27日）一共转诊了4个疑似病例，目前为止，我们这边转诊的病人还没有一例确诊。”

在发热门诊蹲守的这5天中，陈平和同事最开始的保护措施是三层口罩，其他不在发热门诊的医生戴一层。据他介绍，卫生院的口罩和防护服储备也十分紧缺，最严重时全院只有3套防护服、200个医用口罩。“今天（27日）听说已经回来50套防护服了，现在我们配备的都是N95口罩。返乡高峰已经过去，今天接诊的疑似病例下降到了4例。”陈平认为，现在政府的防控手段很得力，情况正变得越来越好。

没有防护服、超负荷运转

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，武汉市政府在1月23日宣布“封城”，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，首个千万级人口的城市作出如此举措。长期以来，武汉作为湖北省省会城市，是湖北省经济、政治、文化等优质资源的集合体，还曾陷入“一城独大困局”的探讨之中。2019年经济数据显示，武汉市GDP超过1.5亿万元，占湖北省GDP近三分之一；排名第二的襄阳GDP为4812.8亿元，不及武汉市的三分之一；荆州市排名第四，2019年GDP为2238.34亿元。

另一位荆州人李芳（化名）表示，自己周围的年轻人有能力的大多去武汉工作，积累一段时间后在武汉买房定居，不愿意回小县城。

陈平所在的卫生院覆盖附近的人口约5万人，在23号成立发热门诊以后，大部分前来就诊的病人是从武汉返乡的。

1月23日下午，陈平上发热门诊，卫生院对医护人员进行密集培训，普及诊疗措施和转诊流程。陈平解释说，因为乡镇卫生院属于基层医疗机构，没有对应试剂盒就没办法确诊是不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，只能把疑似病例通过救护车送到县医院转诊。若县医院没有试剂盒，就会先通过CT拍片来诊断是不是病毒性肺炎，如果是再向上级医疗机构转诊。

虽然是医疗机构中的最末端，返乡潮还是把很多病人带到陈平所在的卫生院。从23日到现在，陈平和医院其他同事都在高速运转，没有休假。陈平说，医院工作时间三班倒，夜班最长，但因为是乡镇卫生院，平时的工作量不算特别大。接手发热门诊后，如果上午在内科上班，下午就要去发热门诊，下午在内科的话上午就在发热门诊。

虽然深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具备人传人的风险，陈平和同事们却没有防护服，唯一的防护措施便是戴口罩，上发热门诊就戴三层，不上的医生只戴一层，四个小时换一次。卫生院的防护用品库存一度告急，最严重时，全院只有200个口罩和3套防护服，这些防护服放在救护车上，以备出现情况严重的疑似病例时使用。

而这种情况在湖北的基层医疗机构中并不罕见。一位不愿具名的县级医疗机构医务人员对记者坦言，县城不具备疑难杂症的应对能力，检验和医疗设备都存在较大压力，在没有试剂盒的情况下，医生只能依靠经验判断，再把病人转到其他有能力的医院去。

武汉区域外发病数逐渐增加

从每天更新的确诊人数来看，湖北省除武汉市以外区域的发病人数和占比都在升高。截至1月28日13：00，全国确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4547例，其中，湖北2714例，武汉之外的地区确诊数量占到湖北确诊总人数的41.4%。

作为一线医务人员，陈平从2019年底就开始关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情况，人们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紧张和关注也与“封城”的时间有关。陈平记得，23号设立发热门诊以后，最开始卫生院一天要转诊10多个疑似病例，好在这些病例在得到进一步诊疗后都排除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。最近两天前往发热门诊的病人和疑似病例数量都出现了下滑，27日，陈平所在的卫生院全天只有4例疑似病例。

“周边城市的确诊人数上升还是与返乡人数有关，现在的防控挺给力，大家也很重视、配合，情况会越来越好。”陈平说，县城的资源没办法跟武汉比，但在武汉工作的人又特别多，乡镇、村庄之间通过封路切断了传播途径。同时，人们已经清楚不出门、不拜年，即便是过了一个冷清的年，保证身体健康才是关键。

在疫情警报解除之前，陈平和他的同事仍会坚持在一线做好病情筛查，高危的接诊环境并没有击退陈平抗击疫情的信心。陈平在电话中对记者两度重复：“最难的时候过去了，听行政老师说防护服回来50套了”。

封面图片来源：新华社